古典小说->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
次日,我办了一天正事,到得晚饭之后,我正要到外面去散步,只见陆俭叔踱了进来作,1890年起任社会民主党中央机关报《前进报》主编。是,彼此招呼坐下。俭叔道:“早没有知道你老哥也出京;若是早知道了,可以一起同行,兄弟也可以靠个照应。”我道:“正是。出门人有个伴,就可以互相照应了。”俭叔道:“象我兄弟是个废人,哪里能照应人,约了同伴,正是要靠人照应。这一回虽说是得了个明保进京引见,却赔累的不少。这也罢了,这回出京,却又把一件最要紧的东西失落了,此刻赶信到京里去设法,过两天回信来,正不知怎样呢。”我道:“丢了东西,应该就地报失追查,怎么反到京里去设法呢?”俭叔叹道:“我丢了的不是别的东西,却是一封八行书,夹在护书里面。那天到杨村打了个尖,我在枕箱里取出护书来记一笔帐,不料一转眼间,那护书就不见了;连忙叫底下人去找,却在店门口地下找着了,里面甚么东西都没有丢,单单就丢了这封信,你说奇不奇呢。你叫我如何报失!”我道:“那么说,就是写信到京里也是没用。”俭叔道:“这是我的妄想,要想托文琴去说,补写一封,不知可办得到。”我道:“这一封是谁的信呢?”
俭叔道:“一言难尽!我这封信是化了不少钱的了。兄弟的同知、直隶州,是从拣选知县上保来的,一向在湖北当差。去年十月里,章制军给了一个明保送部引见。到了京城,遇了舍亲车文琴,劝我过个道班。兄弟怕的是担一个捐班的名气,况且一捐升了,到了引见时,那一笔捐免保举的费是很可观的,所以我不大愿意。文琴他又说在京里有路子可走,可以借着这明保设法过班,叫我且不要到部投到。我听了他的话,一耽搁就把年过了。直到今年正月底,才走着了路子,就是我们同席那一个姓恽的,烦了他引进,拜了周中堂的门。那一份贽见,就化了我八千!只见得中堂一面,话也没有多说两句,只问得一声几时进京的,湖北地方好,就端茶送客了。后来又是打点甚么总管咧、甚么大叔咧,前前后后,化上了二万多,连着那一笔贽见,已经三万开外了!满望可以过班的了,谁知到了引见下来,只得了‘仍回原省照例用’七个字。你说气死人不呢!我急了,便向文琴追问,文琴也急了,代我去找着前途经手人。找了十多天,方才得了回信,说是引见那天,里头弄错了。你想里头便这样稀松,可知道人家银子是上三四万的去了!后来还亏得文琴替我竭力想法,找了原经手人,向周中堂讨主意。可奈他老人家也无法可想,只替我写了一封信给两
